按道理，在這人界，小五自覺自己沒什麽重要的地位，竟然能賞臉讓狼族曾經的族長賞臉聽些什麽，也算是厲害的了。

所以，小五握了握手掌，給了自己些信心。

“我其實，也只是提一些建議。”小五頗有些忐忑地道了一句。

“嗯。”顧深點點頭，示意她繼續。

“對待夫人，溫水煮青蛙是可以的。只是，水太溫了，青蛙會跑的。”小五說完，目光灼灼地看向顧深。

顧深先是楞了楞，看向小五。

小五點點頭，輕笑了一下，轉身回到船艙。

顧深維持著晃然的表情好一會兒，這才轉過身，看向腳下的水流。

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。

他一直想要好好得補償她，讓她慢慢地接受他，卻是忽略了應夭夭的性子。

想當初，自己能與她在一起，也是多虧了自己的堅持呢。

回想起應夭夭和自己曾經的時候，顧深越發覺得，某些時候，她確實是需要自己的強硬對待。

果然是，過去太久了，他竟然把這些忘記了。

或許，也不算是忘記，只是，埋在了記憶的深處，輕易想不起來罷了。

應夭夭就像是水，無拘無束，天性懶散，隨遇而安。看起來溫溫和和，內心卻也有著莫名的堅持。

若是她不喜歡自己，自己早就被推開了。而應夭夭柔軟退縮的性子，確實是需要軟中帶硬地去對待她。

不然的話，這人就會像滑滑的魚，溜溜地逃開了。

顧深雖然不相信應夭夭會在正事上不靠譜，但是想到來之前，她要回去的樣子，不禁有些後悔，沒有陪著她一起，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。

若是應夭夭知道顧深的想法，大概要大呼冤枉了。

可惜，應夭夭此時正在興致勃勃地和應淮閑逛呢。

夏日的陽光該是熱烈的，這裏的日光，卻是溫暖柔和的。

大概是申時，天色剛好，不濃不淡。

這裏的服飾很是輕薄，大概是天熱的緣故。

在小拾的介紹下，應夭夭和應淮，也來到了布店，換上了輕薄的衣料。

換上後，果然感覺舒服多了。

“夫人，您穿上這件，真的很美。”

小拾撲閃著有著長長睫毛的眼睛，真誠地讚美著。

“是嗎？小拾這樣，也很美。”

身旁，應淮似是看不慣地嗤了一聲。

應夭夭看過去，只見應淮穿著和她一樣的白色衣袍，白衣墨發，襯得少年眉眼飛揚。

此時看到她看過去，應淮一臉傲嬌，眼睛有些亮亮的，帶著些不屑，或是期待。

應夭夭雖然心下好奇，應淮怎麽會是這樣的性子，但還是笑了笑，“笑淮穿這身，倒是和平時有些差別。”

“什麽差別？”

應淮別扭著道，一副我只是隨便問問，你說什麽都與我無關的模樣。

應夭夭看著應淮，只覺得小孩此刻的模樣挺可愛的，不禁擡手揉了揉應淮的腦袋。

不知不覺，應淮已經比她高一些了。

撚了撚摸過應淮腦袋的手指，應夭夭溫和地笑道，“比起平時，看起來更有活力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應淮郁悶地看了眼她，只覺得自己的一腔熱情化成了空，整個人都不太好了。

不過，應夭夭能這麽說，應淮也是很開心的。

“我們繼續看看吧。”應淮假做無事地道。

出了布店，兩人又四下走了走，買了些吃的。

幸好，這裏的貨幣，與外面的是一樣的，不至於看到喜歡的東西買不得。

應夭夭發現這裏有很多好玩的東西，比如有趣的花花草草。

逛著逛著，應夭夭來到了一處圍繞著各式花草的園子。

“這裏是？”應夭夭轉過身問。

“這裏，是少族……是伽南住的地方。”

說著，小拾怯怯地往應夭夭陳後去看。

是伽南。

還是和之前一樣的白袍子，和應淮站在一起，應夭夭險些有種兩人是兄弟的感覺。

由此，應夭夭不禁產生了一種神奇的想法。

這裏所有男性，怕不是都穿著同一樣式的袍子吧？

註意到這裏，應夭夭自己又往小拾那裏看了看。

似乎，自己和小拾的衣服，看起來也有些像。

甚至，應夭夭有種錯覺，自己的衣服式樣，竟然和之前在她窗下的少女衣服樣式一模一樣。

太神奇了。應夭夭想。

應夭夭不由自主地想到，或許，這裏所有人，都穿著相似的衣服款式……有點可怕。

之前，這些應夭夭沒有註意。目前來看，因為眼前兩人都太過俊美，又穿著相似的衣服，應夭夭這才想到。

看到是他們，伽南笑了笑，邀請一起進去坐坐。

天色漸漸晚了，房屋地面上迎著金黃色的光照，讓人心裏也暖了起來。

進去時，屋裏並沒有其他人，應夭夭不禁有些奇怪。

應淮率先提出疑問，“伽南，這裏沒有人來侍候你嗎？”

應淮提出這個問題，顯然是因為經常和應夭夭一起聽的話本子的緣故。

為妖為仙，若是實力強大，必然是有無數侍候的人寸步不離地守著的，以方便需要。

而這個伽南，看起來就很不對勁。因為他身旁，一個人也沒有。

應淮自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問題，但是，當他看到伽南一臉優雅，而帶著些許戲謔的目光，不禁有些楞住。

應夭夭也納罕地看著伽南，目光卻是又落在了小拾身上。

小拾為難地看了應夭夭兩眼，目光卻是好好看地回到了伽南身上。

似是滿意於小拾的順從，伽南沒有沒有再賣關子，只是語氣平淡地道。

在蘑菇小世界裏，這裏幾乎是可以做到人人平等而互相尊重的。

像今日下午的少女，若是她不願，哪怕是少族長，若是少女不願意過來，也是沒人能夠強迫的。

“那，若是你有什麽需求，沒有問題嗎？”

一旁，應淮糾結地問道。

顯然，應淮並沒有自己的話會讓人誤會，只是一臉好奇地問道。

伽南也沒有生氣，只是搖搖頭，頗有些驕傲地道，“在我們這裏，族長的地位極高，也很受這路的人尊敬。所以，並不存在強迫一說。”

“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應淮感慨地道。

“這個，可是與書裏面的內容一點兒也不一樣。不對，與現實也不一樣，但是很早以前，人們的村落和部族的，似乎確是這樣的。”

應夭夭點點頭，眼神裏帶了些鼓勵和誇讚。

“不錯。”

伽南也是點點頭，自己親自動手，給兩人盛了些茶。

應夭夭看著杯盞裏漂浮的紅色和橙色片狀花瓣，以及小小的果丁，不禁有些小小的驚喜，“這是花果茶嗎？”

伽南似是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，點點頭，“難得夫人看得出。”

可不是嘛，若不是杯子裏果真是明明白白的花瓣和果肉，應夭夭本以為自己很厲害了。

“夫人自己，不清楚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嗎？”

終於，喝過了茶，聊了聊天，關系稍微親切一點，終於開始了正題。

應夭夭點點頭，有些若有所思。

按道理，自己並沒有得罪什麽人。而且，在應夭夭看來，把自己擄到這裏，並沒有什麽實質的用處。

畢竟，自己是可以離開的。

哪怕是不能飛，單是步行，自己也可以徒步離開這裏。

何況，自己晚上時，還可以回去仙界，與小五她們見面。

“沒有。”應淮看著應夭夭，朝伽南搖了搖頭。

“我們是睡了一覺來到這裏的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想問一下，我們過來時，你們是怎麽發現我們的，或者說，你們有什麽線索嗎？”

雖然有些不客氣，但應淮確實把問題都給指出來了。

聽他說到這，伽南似乎為難了一下。應夭夭註意到，伽南落在桌上的手指好像僵了一下，才又保持著一定的規律繼續點著。

“你們過來的時候，其實並沒有落在屋裏，是在室外。”

似乎有些難以啟齒，伽南說話很慢，語調也很輕。

“室外？”應淮有些大聲地道，隨即有些不能忍受地漲紅了臉。

哪怕是母子，像他這般大，和母親睡在一起，也有些有失體統。何況，應夭夭只是養了他，與他並沒有什麽血緣關系。

更何況，是在室外，簡直，簡直太羞辱人了。

應夭夭聽聞，也是耳朵有些熱了熱，不過大體看上去還算鎮定。

或許，這是她活這麽多年，所練就的難得的處變不驚了吧。

“放心，只有我和小拾看到。”

像是預料到他們的反應，雖然應夭夭的表情並不能滿足伽南難得的惡趣味，但他還是摸了摸鼻子，繼續道。

“那是小拾的屋子，你們出現的時候，恰好她在外面晾曬被子，就看到了。”在應夭夭淡然的目光裏，伽南又道。

“我剛巧在她這裏，就把你們連床帶人放上去了。”

“哦，那還好。”

這時，應淮的面色這才緩了緩，臉上的紅似乎也在往下消退著。

不過，應夭夭覺得，應淮這幅樣子，也挺可愛的。

男孩子嘛，多害羞害羞，總比總是皺眉好看。

只是……還有一個問題，應夭夭等著他們問。

“我們，我們是清白的。”

不想，被耐不住性子的應淮率先開了口。

“……”糟了。

應夭夭無奈地看了應淮一眼，心下有些遺憾。

遺憾自己不能趁著興致，在兩人面前表演一番。

比如，自己和應淮的關系什麽的，太好編了。

但是應夭夭看了眼小拾，這孩子，傳說中的腦殘粉，會很了解自己嗎？

註意到應夭夭的目光，小拾滿臉的開心，眼睛忽閃忽閃地朝應夭夭笑。

嗯，大概是不知道的，應夭夭猜測。

“嗯，我相信你們是清白的。”

雖然接下來的流程大家都知道，但伽南還是順從地接了一句。

“是這樣，是這樣。”

應淮拿出帕子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滿臉帶笑。

傻子。應夭夭想。

不過，在逗留這裏的時間，可以好好玩玩。比如，滿足一下應淮想要在外面好好玩玩的願望。

行萬裏路，讀萬卷書。

也不知，自己怎麽養成這樣一個有著士大夫品性一般的小妖。

著實奇怪的很。

應夭夭甚至懷疑，應淮可能真的想要在人族落腳，願意老老實實地去科舉、躋身仕途，然後成就一番事業。

簡直太奇怪了。

不過，當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

“那，我們待會，是要自己做飯嗎？”

外面天色已經漸漸晚了，昏色漸漸彌漫了天空，剩下一片淡淡的橘橙色和灰藍色掩映的天空。

聽了應夭夭的話，應淮也忍不住目光炯炯地看向伽南。

顯然，對於在人界待了很久的小妖，應淮早就習慣了一日三餐，習慣了用美味的食物來犒勞自己，讓自己從中獲得快樂。

“這個，自然會有人來送的。”

有些無奈，伽南看了看外面，道，“快了。”

正經事說完，應夭夭看著伽南，忍不住問，“這裏，都是蘑菇嗎？”

“自然。”

伽南落落大方地道，沒有一絲隱瞞。看著應夭夭好奇的目光，伽南點點頭，“是的，我也是只蘑菇。”

“夫人，想要看看我原來的樣子嗎？”

顯然，伽南很能開得起自己的玩笑。

畢竟是一族的少族長，哪怕為了一族的臉面，也不會當眾化作原形。

除非，那樣子極為的威武，出於炫耀自身的目的。

顯然，作為一只蘑菇，是怎麽也不可能威武起來的。

軟乎乎的一坨，讓人只會覺得如何如何可愛罷了。盡管，可能真的很厲害。

“那，你變回原形看看吧。”

誰知，應夭夭沒有說什麽，應淮卻是有些失禮地來了一句。

也許，是真的好奇，也許，是覺得好玩。

應夭夭心裏有些郁悶，為自己對應淮的撫養。

作為一個收養人，她好像沒有盡到真正的責任。

應淮，是在自己沒註意到的地方慢慢長大的。

就像是，幾日還小小的模樣，一下子便成了一棵參天大樹的感覺。

應夭夭不禁有些歉疚地看了眼伽南，然後轉眼看向應淮，眼中帶著些擔憂和自責。

“小淮……”

“那我們一起吧，聽說隔壁的貓族長，正打算找回他的幼弟，挺好奇的。”

幼弟？應夭夭有些茫然，下意識地看了眼應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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